[分享] 轉載 李秀娥小姐 求畫後感文(二)

在解畫時李醫師一開始是問著宗榮：「喲！你吃了不少苦頭哦！苦到脖子常常不舒服了。」宗榮只點點頭，沒特別說什麼，我在一旁則補充：「他前幾天才剛落枕。」 宗榮以前也的確比我還常落枕，李醫師聽了則又趕緊說啦：「唉呀！菩薩現在馬上來給你一場及時雨，其實你的智慧比一般普通的人都高，一般人的智慧好比是五燭光，你的智慧則像十燭光的，菩薩在天上往下一看，你在人群中，菩薩一眼就可以看到你的光了，但是你身上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氣，要注意，一旦遇到令人生氣的事時，千萬不要動氣，或皺眉頭，只要你的眉頭一皺，就會掩蓋住你原有的智慧，你的智慧就會顯現不出來了。」

李醫師解畫時還提醒宗榮：「你千萬不要跟人有金錢上的借貸或糾紛喔！」我在一旁一聽，就補充說：「沒辦法，就借了啊！」宗榮也說：「那是以前，現在不會 了。」民國七十七年時宗榮曾經因為南投同鄉的國中同學之妻在台北開公司，他們夫妻開口借我們內湖的房子作保去抵押貸款一百萬做生意，宗榮當年傻傻的沒有防 人之心，便為人作保，沒料到這友人沒講義氣，貸款的利息本金皆不肯按時歸還，最後還不告而別躲到南投另起爐灶，累得銀行恐嚇我們說要拍賣我們的房子，情不得已，我們只好通知對方仍住在南投的父母了，幸虧對方的父母親無法忍受在同鄉的名譽可能即將受損，所以對方的父親無奈之下只好挺身而出，於民國七十九年貸款為他的兒子媳婦還款了，我們也才免除了一場作保危機。

我們當天請示時也沒將此事對李醫師提起，李醫師卻順著提醒宗榮說：「就算你有錢也不要借，以免幫到較胖的人。」剛好那位南投同鄉的友人的確是個吃好穿好的較 胖的人。我們能懂，意思是提醒宗榮不要一片好心，借錢幫助人家，卻幫到好吃懶做與好享受的人。當年宗榮的同鄉要借房子作保貸款時，我曾好意提醒宗榮要小 心，萬一他們生意做失敗，無法還錢怎麼辦？宗榮卻不高興地說這是他的事，要我不要管，當時我們感情穩定但尚未成婚，因為他認為同鄉的父親在地方上也是有名 望的公務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真的出事了，對方的父親不會放下不管的。

直到真的出事了宗榮才告訴我，他以前那位同鄉家境優渥，但小時候卻很摳門，吃東西常要人家幫他出錢，表示自小就習慣佔人家便宜的人，所以長大後沒義氣不講信 用，就很正常了，但是宗榮以前雖然知道同鄉同學如此的個性，卻沒料到長大後竟真的會如此不講道義與信用，幸虧也果如宗榮所料的，出事了對方的父親會出面處 理的，後來宗榮就學到不能輕易為人作保的功課了，人真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

民國七十八年下半年時，因對方之父出面答應處理，他們答應按時還利息給銀行，到民國七十九年時我曾因擔心對方最後是否能歸還本金的事，感到憂心，而當年宗榮人尚在外地服軍役，所以我與友人隨緣去汐止福山巖顯應廟參拜顯應祖師，我也向顯應祖師求了一張籤詩，我請顧廟的一位師父幫我解籤，那師父是說：「錢會還， 但要慢一點，到中秋時事情就會解決了。」我一聽心裡很高興，師父又補充說：「『保』字是『人與呆』合寫的，所以會幫人作保的，都是呆人，回去後要跟妳先生說，不要再隨便幫人作保了。」幸虧這件事真的在中秋節前就順利解決了，顯應祖師賜的籤詩還真準，也給那位師父說對了。

所以李世培醫師好意提醒宗榮以後千萬不要再借錢幫助「較胖」的人，其實還頗有深意的，後來他在解畫時還提醒宗榮說：「你是舵手，要協助將芸芸眾生帶往彼岸的方向，所以掌舵的你要很注意帶好方向。」李醫師接著好奇地問宗榮是做什麼的？宗榮回說：「工作是攝影、做研究、寫文章。」我們長期以來做的是民俗、宗教與 藝術的研究，李醫師則提醒宗榮：「多寫些淨化人心的文章，你是江湖中人，不是那種逍遙無事之人，將來即使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挑戰時，也要儘量使自己個性堅 韌如梅，心中沈靜如水。」並對濟佛勉勵宗榮的「顯大愛不由自主」的那句話，解釋著：「凡是想要自己作主的愛，都不是真正的大愛。」李醫師要宗榮特別注意此 點。

李醫師後來還在紙上寫了三個「WWW」，宗榮一看就說：「triple W」，旁邊幫忙的一位師兄則補充說「網際網路」，李醫師也很開心宗榮知道他在寫什麼，而說著：「你常在上面跟人家一來一往啊？」宗榮則微笑點頭，因他當時已使用網路電郵帳號好幾年了。對照他日後的習慣，加上現在的Facebook的流通，以及網頁、部落格的流行與開設，只要他平日不出門，就算沒寫稿時，也總是開著電腦，在網路上四處瀏覽，我現在都笑他是「老宅男」了，他卻提醒我「宅男」是不分年齡的，但倒也點頭承認他現在是「宅男」了。

期間李醫師還詢問宗榮一個問題：「你對我這種方式有什麼看法？」宗榮靜靜地說：「您說的都是一般人很容易忽略的道理。」李醫師也點頭說：「我的確說的是老生常談的道理，但倒是常被一般人所忽略。」

李醫師突然想到了而望著坐在一旁的我說著：「妳的對聯呢？寫好了沒有？」我回說：「寫好了。」他就說：「考卷要拿來啊！」我問說：「現在嗎？」他肯定地說：「對！現在！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我就去包包拿了李醫師在當天稍早之前為我求畫解畫時所臨時交待我的功課：「寫一對對聯」。

我在〈濟公禪師賜畫解迷津〉一文中曾寫有此段的部分過程，起因於李醫師在他看著畫上濟公禪師所寫給我的「心生才華莫自喜」的勉勵之語時，而提醒我要感謝老天 爺、上天所賜予的任何才華與能力，並且勸我千萬不要一個人沾沾自喜，還逗趣的指著身旁的外子宗榮，而問我：「他有沒有才華？」我則馬上回說：「他很有才 華，會畫畫，還會作對子，您可以考他，馬上考他。」哪知李醫師竟然不考宗榮，而是考我作對聯，他在一張白紙上，畫著像門口對聯的樣子，還指定上下聯各七個字，橫批四個字，令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的是，還特別壓了門口腳底聯「罷了」兩個字。

李醫師指著他剛剛在上下聯上標示要七個字的「7」，把紙張倒過來，像參禪般的，要我看，看到什麼字？我看這成了英文字母「L」，而想到「laugh」，說著人生要常歡笑。而李醫師略有深意地看我一眼而提醒我，他看到的是：「love」，要我好好去體會愛在生活中和家庭中的重要性。

我笑著馬上回問：「這不是煮豆燃豆箕吧！」他知我在引喻三國時期曹丕要求其弟曹植七步成詩，否則砍頭的典故，李醫師也笑著回說：「我不管妳總共踱幾步，只要妳不要踱到晚上十二點還寫不出來，那就出不了這個門了！」

後來，我拿筆到一旁，略一沈思，也沒多想，就寫下兩個對聯，第一幅是：「哀大莫過於心死，心死莫過於哀大。」橫批我是寫「此生罷了、樂了」；而第二幅則寫著：「莊周迷蝶心喜樂，蝶兒戀花花亦喜。」橫批「萬千喜樂」。我當時是憑直覺胡亂寫一通的。

巧的是，李醫師接著竟突然問宗榮：「嗯！你今天是想來瞭解什麼問題？」宗榮則說：「我想問自己是莊子的信徒，這樣一路走來沒有錯吧！」李醫師邊說邊則指著我，對自認為是莊子《逍遙遊》信徒的宗榮說著：「不要管她有沒有對仗，她知道莊子的精神。她懂喲！」而且李醫師也告訴我，第一幅對聯的心態不好，第二幅的 好，我點頭表示知道。李醫師也問我：「他看過妳寫的對聯沒有？」我說：「他只看第一幅，笑了一下，第二幅的還沒有看。」李醫師則告訴我，他不看沒有關係？ 妳就把妳寫的講給他聽喔！

我其實對莊子的作品內容沒有那麼熟悉，只憑著以前大學時期的淺薄基礎，婚後則看過蔡志忠先生的漫畫《自然的簫聲——莊 子說》，宗榮反而比我更加熟悉莊子的作品與精神，我對日常世界裡的事，除了熟悉的事外，常顯得笨手笨腳的，很多事情是不太會做的；但是，我常在冥想世界裡 天馬行空的遨遊，這點倒是與莊子的寓言世界之奇幻有點相似之處，而宗榮卻很理性，很少天馬行空的幻想，也比我勇敢與穩定，或許這是我們可以彼此互補的地方。

後來李醫師又略微沈吟一下，而說著：「博士，不是！有人說是教授，喲！不要越教越瘦喔！」當時我在一旁聽，知道李醫師有時候會語帶幽默的開開玩笑，但是當年 （民國八十九年）尚不明瞭他為何突然有此一說，等到過了十多年後，確知宗榮本來曾經有意考宗教所博士班的，卻與上榜無緣後，早已放棄攻讀博士學位的念頭， 保持碩士學歷就好，擁有兼任講師資歷，也曾在大學兼過幾年課，後來外界的人士也會以「謝教授」或「謝老師」稱呼他。而今想來，的確不是博士，但偶會被尊稱 為教授，所以當年李醫師預知似的開玩笑地提醒他，不要越教越瘦喔！宗榮的身材的確也比較清瘦，人家常覺得他仙風道骨的。

有意思的是，當天的後來李世培醫師接著卻問宗榮一個怪問題：「你覺得負300分怎麼樣？」宗榮被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問，來不及反應，這時李醫師就繼續提醒著：「唉呀！你不要覺得負300分就很低喔！這個人很可能原來是負500分的呢！所以有時候能夠將負500分的教成負300分 的也很不錯了。」意思是提醒宗榮為人教學不要標準設太高，有趣的是宗榮原本還沒有在學校授課，直到那年六月研究所畢業後，他經友人劉秋固教授牽線後，緊接 著有機會在彰化大葉大學當兼任講師了，後來又有機會在板橋台灣藝術大學傳統工藝系當兼任講師一陣子，而所教的學生的確也不是學業表現很突出的學生，所以那 年李醫師彷彿未卜先知般的提醒宗榮日後為師之道。

想想也很好玩，那天李醫師接著突然想到而又補問宗榮另一個怪問題：「你覺得『負零分』怎麼樣？」李醫師見宗榮正在思考而重複著他所問的怪問題時，又說啦：「你也不要覺得負零分不好喔！說不定他也是從負300分升上來的喔！」我在一旁聽著心中便想到：「『負零分』還是『零』啊！『○』圓圓地就像個圓滿的圓圈一般。」所以我就衝口說著：「就圓滿啊！」李醫師點點頭讚許的說：「對啊！『負零分』也可以當作是圓滿啊！」

李醫師沒問這問題時，我可從沒有想過這個「負零分」的問題，那天突然來的靈感把負零分當圓滿看待，想想人生際遇有時候真要是輪到抱個「大鴨蛋」回家時，若在心境上能夠以抱個「圓滿」回家，那肯定是開心滿意的啦！那就不會有很不滿意或嚴重不足的缺憾之感了呢！

我們生活上難免會遇到一些驕傲自大浮誇的人，最近也回憶起驕傲自大的昔日友人，而今我們隨順因緣一一與之斷絕往來，便也不自覺回想起當年李世培醫師所開示的 「負零分」與「圓滿」的道理。我也是在最近才想到我們隨著年齡的增長，社會歷練越多，也會隨著平日的努力，而逐漸累積出一點小小的成果與貢獻，但是我們一 般人都很容易忘了做一件事，那就是「歸零」的動作，當我們忘了將一切成果「歸零」時，我們就會變成「擁有很多」的什麼了，所以就會從自以為擁有「一點名 氣」，到誤以為擁有「很大的名氣」，從有「一點小小的成果」，自以為累積成擁有「很多的成果」，也從原本擁有「一點財富」，而逐漸累積成擁有「很多財 富」，從擁有「一點小小的地位」，累積到擁有「很高的地位」……。

所以我們應當隨著年歲的增長，尤其是每年的歲末時，就把一年累積的一切財富、名氣、地位、成果、貢獻、功德，在心中自動歸零，隨著一年的新春開始，而重新奉 獻我們的能量來服務我們的家庭、社會、與國家，而讓世界每一天都變得比前一天更美好。而老子在《道德經‧養身第二》中也說：「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提醒世人上天生養萬物卻不佔有，孕育萬物卻不恃為己有，上天生育萬物有功，功成之後卻退避而不邀功搶功居功的泰然之道，這種精神實在值得我們好好 的學習。

對於修行的人，也很可能會將自己所做的「一點小小的功德」，誤以為自己日積月累下來，已經做了「很多的功德」，反而成了貢高我慢自大虛誇面目可憎的傢伙了， 所以不止每年的歲末要做「將一切歸零」的動作，最好是在每天臨睡前就將一切的所作所為歸零，這樣就不會在平日裡有放縱自己養成驕傲自大的心態的機會了，每 日沒有「歸零」的動作，就好像在每日滋養心中的「小惡魔」一般，一不小心，日後就逐漸壯大成一個自我膨脹、傲慢浮誇的「大惡魔」了。

我問宗榮：「你贊不贊同我想的每日將一切成果歸零的想法？」他說：「這樣太危險了，人會變得很容易退縮，喪失自信。」猶記得約民國八十三、四年時，我頭一次 請教李世培醫師我和宗榮所走的方向是否符合追尋生命智慧的方向時，濟佛當時寫給我的勉勵的話是「守一存誠，無中生慧。」想來「將一切成果歸零」的作法應該 是符合「無中生慧」的大方向的，我們在人生修行的旅途上，不應執著於「有」，而應往「無」去著力，但千萬不要忘記我們心中原本的那顆純摯的初心，不要為世 間的名聞利養之「有」給迷惑住，而應勸勉自己努力朝向捨棄世間名利之途的「無」的方向去親近。

我想我們如果在心境上能夠將「歸零」與前述的「圓滿」觀念結合在一起，而將「歸零」視為「回歸圓滿」，這樣會更容易接近「無中生慧」的自性圓滿的狀態，如此 則可以避免像宗榮所說的個性退縮、欠缺自信的缺失了，這是我由李世培醫師昔日所開示的「負零分」與「無中生慧」的道理，體會到「歸零」與「圓滿」的一段逸 思，為文分享與諸有緣。